沒有人天生就會做爸爸。
無論年紀大小，想要做好爸爸都是難事。
在小元還沒上國中之前，我們幾乎每週到大佳公園騎腳踏車，雖然我不喜歡騎自行車，但是孩子一到假日總是有無限的狂熱，不忍讓孩子失望，硬著頭皮不得不東倒西歪的上路。一路上吹著風，唱著歌，其實也是一種享受，眼見大元、小元飆車往淡水我才懶得跟，不如迎風奔馳在花間{波斯菊}，在彩虹橋下踩累靠邊休息，我認識了YoYo, 那時YoYo四歲抱著一隻布偶狗，小小個頭大大的眼晴，白晰的皮膚紅紅的唇，就是長得太精緻了，深深吸引我的目光，我發呆的看著這個玉做的小男孩，他身邊坐著YoYo放大版的大YoYo，這個大男孩身上散發出陽光的味道，戴著紅色大耳機，刷白的牛仔褲，淡藍色的襯衫，一樣有一雙讓人多看一眼的大眼睛，一看就知道同一家工廠出品，兩個人搪瓷娃娃坐一起帥極了，小YoYo抱著布偶狗呵護著，我不知那根筋不對，居然跟YoYo說:「你把狗的脖子勒太緊了，它會不能呼吸。」
YoYo趕快鬆手說:「小波對不起，爸爸惜惜。」
原來YoYo是狗小波的爸爸，我又問:「你很疼它，出來騎腳踏車也帶小波出來，你一定是好爸爸。」
YoYo開心地跟我炫耀:「對呀!我連睡覺都陪它」
「那小波一定很幸福」，YoYo轉頭看一下哥哥，大YoYo允許的眼神小鬼趕快移身到我的旁邊坐下，開心地與我大聊特聊，沒多久YoYo大叫狂揮手「在這裏在這裏」那個大男孩靦腆的跟我道別，把YoYo抱上小車，兩個人忙著去跟這個有一雙大眼的優雅女人會合。
這時YoYo回頭跟我說;「阿姨下個星期妳會不會來玩?」我點點頭。
過了清明天氣明顯變熱，下午去大佳公園騎自行車，是一種快意人生的享受，當然跟小男朋友約會也是令人期待的，這一次YoYo背著狗小波來，小爸爸還真的很認真做，隨時隨地都照顧他的寶貝，YoYo的媽媽看起來跟我年齡相彷，那雙會說話的眼睛讓她多了一分靈氣，加上粉色的上衣襯出她的白皮膚，任誰也不相信她有一個唸大學的兒子，大YoYo因為期中考沒來。我沒想到YoYo這小鬼沒忘記跟我的約會。
YoYo:「阿姨我們來很久了，媽帶我們騎車騎很久，妳看小波累了都睡著了。」那隻狗在他懷裏顯得特別大隻，我馬上向小爸爸道歉，惹來這個可人兒哈哈大笑，又踢腳又拍手跨張的肢體語言，逗得大人們笑開懷。
有一次我在草地上找到這對兄弟，Yo媽刻意地讓他們穿上親子裝，我遠遠的就瞧見他們，他們打打殺殺好熱鬧，我好像聽見:「爸爸我不玩了，爸爸我不玩了。」是我聽錯了嗎? 如果我沒記錯，大YoYo當時唸大三，怎麼有可能?小Yo坐在大YoYo肩上，怎麼看都像兄弟，最後事實告訴我他們真的是父子。
天氣越來越熱，臺灣的盛夏猶如烤地瓜，是打狗也不出門的，奈何小孩不怕熱，溫度再高都關不了他們，小元、小YoYo, 真像加滿汽油的小跑車，總是馬力速度一級棒，再加上大YoYo ，這一團大、中、小的男人玩瘋了，
YoYo美麗的阿嬤突然說:「妳一定想知道，大YoYo這麼年輕怎麼有一個兒子。」我尷尬的沒回應
她又說:「這件事發生在大YoYo高二時的寒假，大YoYo在補習班有個要好的女同學，這個女同學有一天父母不在家，邀請大YoYo去家裏坐坐，他們一起讀書、聽音樂、看洋片，因為彼此都在意隔年的學測，所以感情漸漸變淡，大YoYo高三幾乎都被書本淹沒，那一年的十二月有個陌生人，打電話說他女兒生了個小男孩，孩子的爸爸是大Yo Yo。」
「怎麼可能，難道她的家人沒人發現她大肚子嗎?」
「她跟祖母一起睡，懷孕期間因為拼聯考，家人都以為是功課量大吃得多，努力讀書沒運動所以發胖，直到臨盆時家人還認為是胃腸炎，到了診所經醫生診斷，趕快叫救護車送去婦產科接生。」
「這期間女孩沒跟大YoYo說嗎?」
「有，大YoYo以為是開玩戲，他只是好奇碰了她一下，她就懷孕了怎麼可能，大YoYo不當一回事，女孩生氣地呼了他一巴掌，氣沖沖的走開，結果女孩從此沒來找他，他就把這件事忘了。」
「這女孩也真倔，自己默默地承受，那段日子不知道怎麼過的?」
「當時女方家長也很訝異，這麼聽話的女兒居然犯下如此大錯，唯一的要求就是把孩子抱回去從此不相往來。」
「這段期間女方真的沒來看YoYo嗎?」
「沒有，聽說女孩送出國唸書了。」
「那大YoYo那時還是高中生，怎麼當爸爸?」
「一開始他自己怕死了那團會哭會鬧的紅肉，每天躲得遠遠的，甚至於想把他拿去丟掉，他從來沒想過怎麼當爸爸，他討厭這個小包袱，嬰兒的啼哭、嬰兒的味道、嬰兒如影隨行，加上聯考在即天天歇斯底里的大哭，幾次都有輕生的念頭。」
「那麼學測怎麼能考好呢?」
「當然考壞了，我們讓他搬出去跟姑姑住，唯一的目標就是把大學考好，最後考取好大學。」
「YoYo會想媽媽嗎?」
「YoYo都是我帶的，像極了我的小兒子，妳有沒有發現YoYo不叫我阿嬤，叫我媽，其實就是阿嬤的嬤，現在YoYo上幼稚園，我也沒敢給老師同學知道，因為小YoYo叫我嬤，沒人發現有什麼怪。」
「才二十出頭的大男孩，要他當好爸爸真不容易。」
「大YoYo上了大學之後又搬回家，那時的小YoYo會爬會坐了，很愛與人互動，大YoYo是他的好朋友，他們像兄弟，像朋友，唯一的任務就是玩，我們沒要他扛責任，只是讓他慢慢習慣、調適，現在大YoYo已經進入狀況，像爸爸一樣照顧小孩。」
「當小爸爸真不容易，心理素質要夠強夠穩定，當然還要有支持他的家人。」
「小孩不小心造成兩方的痛苦，最無辜的是小生命，不管怎麼做都不是最圓滿，只希望小YoYo在愛的環境長大，得到最大的幸福。」
這三年多我們很少去大佳騎車，今年暑假偶而去舒展筋骨，但都不曾遇見YoYo，直到上星期被大YoYo追著喊，才又見到這對父子，我上下端詳這個大男孩，完全不一樣的氣質，精緻的五官多了自信跟成熟，小YoYo上小學了，他已經不認得我，大YoYo研究所畢業上班賺錢養兒子，最喜歡帶兒子四處旅行，享受兒子需要他的幸福，祝福他們趕快找到一個愛他們的媽媽。
留言列表
